朝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,天洛影视集团旗下有名的子公司,以孵化新鲜血液著称,每年稳定产出三到五名流量小明星,堪称业界的造血泵。这些输出的新鲜血液经过大浪淘沙,又有近5%的明星,能成为三线及以上的艺人。在更新迭代迅猛的娱乐圈,这个稳定的比例堪称惊人。
时值下午三点,广安市是一座沿海城市。严格意义上讲,广安有一小部分接近赤道,纬度低而太阳高度角大,加上水气充沛、降雨充足,炎热潮湿的气候在夏季是常态。老一辈的广安人将夏天贴切地形成成铁板烧加蒸笼,能把人热到脱相。
“这个鬼天气!”邵萍一米七的个子,在热到模糊的水泥地板上格外惹人注目。他还是穿着那身混搭风的衬衣加牛仔裤,这是他万年不变的打扮,出租屋里的衣柜全部都是这样的衣裳。
他在冬天也一样,得亏广安的冬秀温度也维持在零上,偶尔那么几天个位数温度的日子,再来上那么一场雨,也能加件厚棉袄哆嗦着挺过去。用邵萍自己的话说:“北方的叫干冷,是物理伤害;南方的叫湿冷,是魔法伤害,穿雪地靴也能把脚指头冻成缨红萝卜。”
细碎的刘海正好稍稍掩住了邵萍的半张脸,然而却不影响他走路视物,这是他煞费苦心想出来的发型。看上去虽说不大端庄,但邵萍用过了都说好。
从他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嘴唇可以看出,他的长相应该还过得出,比较难得的是,他的脸上没有长痘,这在广安实在难得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许多吃辣椒极狠的女士,到了广安都得饮恨放弃辣椒。
而邵萍就不一样了,他吃饭喜欢带点辣,喜欢鼻尖冒点汗的感觉,偏偏还不爱长痘,这点格外气人。
邵萍“随意”的装束,很快就引起了值班保安的注意。
“盯着点门口那小子,别让他进来捣乱。”
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,只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,那些年轻人追星的劲儿,比他小时候见过的疯女人还恐怖。
有披了件大衣,底下什么都没穿,准备袭击明星的;有专门搜集明星用过的垃圾,拿出去转手卖的;有拿着照相机,怼着别人脸拍照,拿去卖钱的;还有那些个叫网红的,假扮粉丝合照签字赠热度的……
周典在朝阳文化干的这几年,比他干保安的前10年,见识过的怪事加起来还多。
他看到径直走来的邵萍,便下意识觉得他和那些“疯子”,是一路子人。他不得不及着点,真出了什么事,还得他们这些保安担责。
跟同事快速地交待了几句,周典走上前把人拦下:“先生你好,请问你找谁?”
“我找袁志权先生,和他约好了下午三点半采访。”
“请问你是……”
“《潮事记》的记者。”
邵萍公式化地介绍自己,拿出裤兜子里的工作证。
周典暗自庆幸自己看得清自己,没有做过那些不分轻重、随意驱赶人的事。这不?随随便便一个年轻人,就是握笔的记者,假如因为这事把对方面子晾了,还不是苦的自己?
他一个月也就拿四千多的薪水。虽然跟他刚出来做事那会比,高了有好几倍,但是这些钱是买他干活,不是买他卖命,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够了。
“失敬,失敬,原来是记者同志啊。”
保安的热切让邵萍有些纠结,他想告诉对方娱乐记者,跟那些报社、电视台记者有些不同,估计这位保安大哥,根本没有把二者区分开来。
说起来他以为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报社记者,但毕业往事不堪回首。他做事过于刚直,眼里揉不得沙子,说话直来直去可能得罪了人,叫别人怀恨在心,所以慢慢地呆不下去,只能卷铺盖走人。他更喜欢另一种说法,叫做“提桶跑路”。
不然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,老百姓才是生活里的艺术家、大文豪。
后来,他拿着简历投遍了各大媒体,硬是没有一家肯收下他。再跟以前的同学,在手机上聊了几句之后,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原来,他已经上了“黑名单”,没人愿意收下他这樽“大佛”。
邵萍知道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,他从没想过世界竟然这么小,划地为牢的事哪里都逃不过。
他虽然有点感慨,但也就伤感了三分钟,立刻又生龙活虎的原地复活。
所谓此处不留人,自有留人处,在同学的介绍下,他到了一家国内娱乐杂志《潮事记》工作。日常的工作就是写写明星奇闻秩事,在新片、新专辑上映前,炒炒热度造势,或者八卦一下某男明星与女明星、某男明星与男明星、某女明星与女明星之间的关系什么的。
一言概之,就是制造话題。在他上学那会儿,做这种“黄色新闻”是他向来不屑的事。奈何造化弄人,他一天不干活,钱包就会肉眼可见地缩水。虽然奶奶在老家每月有几百块的补贴,农村物价低,不生大病花不了几个钱,但他总不能坐以待毙,付不起房租流落街头那天,再去找工作干活吧?
邵萍大体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,除非遇到他实在看不过眼的事。想到银行卡账户,将要跌破三位数的余额,他马上打起了精神。
贫穷是最好的提神剂,今天又是勤奋工作的一天呢。
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,15:05分。
“不敢当,麻烦大哥打个电话,联系一下屈助理确认一下。就说是《潮事记》的邵记者找。”
周典一听邵萍这话,对邵萍放心不少。他在公司里见过又能叫出名字的人不多,而袁志权的助理屈小荷算得上一个。
一般的狂热追星族,不可能把明星身边助理的名字也记住,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偶像。像邵萍这样喊得出助理名字的凤毛鳞爪,采访这件事八成是真的。
周典笑呵呵道:“还是你们当记者得想得周到,我这就去打电话,麻烦你受累,在门口等一等。”
其实,按照规定,有外部人员到来,他必须具体联系到对方约好的人。
邵萍也知道这是句客套话,他以前在报社那会,什么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,这点察言辨色的本领不在话下。因此,两人谁也没有把话当真。
过了一会儿,电梯走出了一个穿白色T恤,紧身米色三分裤和白色板鞋的女人。
“屈助理?”邵萍笑脸问道,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,大概上过小学的人都知道。
“邵萍?”
袁志权的助理屈小荷,非常傲慢地从上而下,不礼貌地喊出了邵萍的的名字。
邵萍低了一下头,脸色阴了一瞬。
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不在少数,总有人能刷新他人的认识,叫人认识到世界的参差。
“是的,我前天跟您打电话确认过,今天下午三点半采访,您在电话里答应了。”
“是吗?好像是有那么回事。”
屈小荷实际上有三十岁,下巴好像动过些小手术,年龄大了之后,脂肪堆积在下巴,像是马蜂蛰了一针。
感谢娱记这个工作。邵萍在心里默默地道。
再高明的整容手术,都有大概率的后遗证。这句话是他采访过的一位明星,在闲谈时候说过的话,那人还举了几个二三线咖位的明星做例子,用来嘲笑自己的同行。
邵萍从中发现一个规律,那几个举例的人,走的都是同样的古风人设,跟那位采访对象撞到了一块。
是以,听人讲话要留三分心眼,最是要命是那种七分真、三分假的话。而整容后遗症这件事,他刚好跟一个老同学讨论过,发现确实有那么一回事。
“您贵人多忘事。”
邵萍再抬起头,又换上了满脸笑容。
“进来吧,我们袁老师正好下午有空。”
这位屈助理昂着头,托着下巴转身,趾高气昂的模样像个圆规。不知道的人,听她说话,还以为施舍了天大的恩义,而明明都是些早就说好,提上日程的事。
所以说,我才不喜欢采访些流量明星。
邵萍揉了下发僵的脸部肌肉,一些老牌明星可能早年吃过苦头,对待别人还不至于飘飘然,也保持基本的礼貌与尊重。
据内部消息,这个袁志权家里有钱,他家里人为了捧他,砸下了不少钱帮他造势,所以今年才开始红。以前,谁也没有听说过袁志权这个人。
袁志权的团队,给他包装的人设是彬彬有礼、落落大方、心地善良。以邵萍的从业经验,反着看这个人,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准确程度。
电梯的楼层显示数字不断跳动,从1一直到了6。
朝阳实行残酷的分级制度,1至10层楼供未出道的艺人和崭露头角的小明星,每个人的门卡都匹配着相应的权限。未出道的艺人,只能在一到五层活动,每个人都希望爬到更高的楼层。
像袁志权这种莫名走红的艺人,门卡的权限只开放到了六层,还得经历后续的一系列考核,才能拥有去到更高的楼层。但仅凭这一点,已经足够他在同一批竞争者前炫耀。
“进去之后,哪些该问,哪些不该问的,就不用我再提醒了。”
看着屈小荷卖力的表演,邵萍甚至有点想笑,但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克服了。
这点话也就糊弄一下脑残粉跟圈外的人,一个刚有点名气的小明星,能忙到哪里去?还不去求爷爷告姥姥地求着人家给机会。别看这个屈助理在他面前嚣张,在投资人和导演跟前,她压根没有插嘴的份。
“我能干这一行,吃这一碗饭,自然懂得规矩。”
屈小荷一副勉为其难算你过关的样子,把邵萍领到了休息间,门上挂着袁志权的名字。
未闻其人,先听其声。
“让你买的小菲力,你给我买回来菲力,蠢得跟猪似的。你白长了这么个脑子,活着也是浪费空气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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